八旗軍營帳

“八哥，南人不堪一擊，趙率教的四千鐵騎已被我斬盡殺絕，這是他的人頭！”阿濟格把趙率教的人頭朝大帳中間一扔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，趕緊給自己倒了一杯馬□□酒慰勞一下。

“十二弟辛苦了，”皇太極淡淡地說了一句，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桌案上的地圖。

“八弟，現在只要你一聲令下，我就率正紅、鑲紅兩旗南下直取薊州。”代善不知道自己這位兄弟在猶豫什麼，趕緊上前討令。

皇太極看了他一眼，指關節敲了敲桌子，“袁崇煥一定會趕在我們之前到達薊州的。”

“什麼什麼，那個老小子率軍入關了？”代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皇太極冷哼了一聲，“不但回來了，還帶著兩萬大軍，祖大壽為先鋒。”

“他這是來和我們拼命啊！”阿濟格也反應過來了。

“我們不必在薊州城上白費力氣，繞開它和通州，直取北京！”皇太極看了許久，做出了決定。

小將岳託（代善長子）、薩哈廉（代善三子）和杜度（褚英長子）聽著幾位王叔、王伯的交談，不由得張大了嘴巴。貝勒爺濟爾哈朗本來正在專心致志地切著烤肉，聽到皇太極的計劃，也嚇得刀差點掉了。

“不行，這樣太冒險了，我不同意！”杜度立即反對，“我們已經繞開了山海關，戰線拉得太長，要是京師沒有攻下，袁崇煥率軍再抄了我們的後路，如何是好？”

“杜度，你過於謹慎了。他絕不會這麼做的。”阿濟格雖然沒怎麼理解皇太極為何做出這樣的決定，不過從小跟著這位八哥打獵，每次打來的獵物都是品種繁多。這樣的感覺在戰場上也是一樣，他自認是一等一的將才，衝鋒陷陣所向無敵。但是八哥，他是帥才。

“可是……”杜度還想辯解，卻被代善一個眼色擋回去了。

“八弟，既然已經決定了，那……大家先退下吧。”

眾將告退，唯獨代善留下。“八弟，突襲京師不是一日之功，我請命率軍圍困薊州，吸引袁崇煥主力。”

“這不是你的本意吧？”

“……讓杜度留下，岳託和十二弟都能和你去，可是……大哥走得早……”

提起褚英，皇太極也怔住了，“……好吧。記住，你們只是吸引他們前來，不可戀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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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傳召昌平總兵尤世威駐密雲，大同總兵滿桂駐順義，宣府總兵侯世祿駐三河。”金兵眨眼之間就會殺到京師，朱由檢再也坐不住了。號召三路兵馬勤王是他最後的絕招。

“皇上，臣請命令臣麾下的幾位大將分別駐守西直門、東直門、永定門、德勝門，每處都是五百精兵，一門失守，一概斬首！”孫承宗唯恐皇上不放心，又把郭瑛等人推上去了。

同樣位列朝班的郭瑛被他一句嚇得魂飛天外，偏偏自己又是個七品芝麻官，要不是依仗祖上武定侯的爵位，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。只能暗暗記下了這一筆。

“愛卿所言甚是，不過兵力分散，不宜退敵。卿年老體弱，就命武定侯率兩千精兵和其他將領鎮守德勝門。”

“臣領旨謝恩！”郭瑛趕緊出班領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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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督師，薊州城已被賊兵包圍了！”斥候回報袁崇煥。

“何人領兵？”

“大貝勒代善！”

“哦？我還以為是皇太極呢，好一個關外蠻夷，居然敢和本督玩這種把戲！”袁崇煥發出一聲冷笑。

“督師什麼意思？”祖大壽不懂袁崇煥在打什麼主意。

“祖將軍，你率三千兵將在此阻截代善，記住，往死裡打，一點都別留情。給我全部斬盡殺絕，一個降卒都不留！”

“何將軍，你率五千鐵騎繼續抄小路直抵京城，本督嘛……走大路。”

“督師是什麼意思？”這下連何可綱都納悶了。

“我與金兵纏鬥多年，皇太極繼位以來用兵詭詐，最好用險。他們敢繞開山海關，那麼留在薊州的代善也是為了吸引我軍主力。祖將軍，你可要好好纏住他們。”

“督師放心，不出三日，定把這群狗東西打成肉醬，再來與督師合兵一處。”

“何將軍，軍情十萬火急，你的五千鐵騎一定要三天內趕到京城。”

“督師放心，末將一定遵命！”何可綱點起五千鐵騎，立刻朝京城趕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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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果然不出袁崇煥所料，祖大壽的三千人馬和代善大戰不到三個時辰，金兵就倉皇退走。祖大壽和薊州守將合力追殺，大破金兵。而皇太極被袁崇煥所惑，顧及將士疲憊，放慢了行軍速度。最終，袁崇煥和何可綱的大軍先後到達京城，祖大壽也成功躲開皇太極的兵鋒，即時地進入京師。）

“傳令大同總兵滿桂、宣府總兵侯世祿率本部人馬防守德勝門，本督與祖將軍防守廣渠門。皇太極兵馬不過十萬，能力攻兩門已是竭盡所能。我等只需防守，以□□、火炮擊殺賊兵便是。”

“大兵宜趨敵，不宜入都。且敵在通州，我屯張家灣，相距十五裏，就食河西務，敵易則戰，敵堅則乘，此全策也。”副總兵周文郁在袁崇煥屯兵河西務的時候就提出該建議，如今唯恐袁崇煥忘記，不得不再說一遍。

“周總兵，本督還是之前的話。實恐逆奴狡詐異常，又如薊州，顯持陰遁，不與我戰。倘徑通都城，則從未遇敵之人心，一旦動搖，其關係又不忍言。君父有急，何遑他恤？茍得濟事，雖死無憾。”袁崇煥駁回了周文郁的建議，轉身朝崇禎行禮。“皇上，臣已安排停當。皇上但需在宮中安坐，待明日擊退賊兵，再來向皇上報捷。”

“愛卿為國操勞，朕望愛卿旗開得勝。”朱由檢看著眼前面帶驕橫之色的大將，攥緊了拳頭，但眼前退敵還得依靠他。

袁崇煥一拱手，帶著眾大將揚長而去。留下滿朝文武和面色逐漸不悅地朱由檢。

“明日命郭瑛、宇文均率軍兩千在德勝門馳援滿桂，宇文郃和其他將領率軍三千在關帝廟內負責接應。”朱由檢把孫承宗叫到近前，暗暗叮囑一番。

“皇上不要他們臨陣斬將？”孫承宗對皇帝的這個決定大感意外。

“不用。”朱由檢淡淡地說了一句，“他們是朕的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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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報！稟大人，皇太極親率大貝勒代善和貝勒濟爾哈朗、岳託、杜度、薩哈廉等，統領滿洲右翼四旗，以及右翼蒙古兵，向滿桂和侯世祿的部隊發起猛攻。”

“知道了，再談再報！”孫承宗打發了斥候，叫來郭瑛等人。“武定侯，看來德勝門是免不了一場血戰了，還望眾位以國家社稷為上，不可使敵軍入城。”

“大人放心，我等定會奮勇拼殺！”郭瑛全身披掛，和宇文郃點起兵將，帶著沐天波、羅飛豹、羅飛虎、狄師道幾人朝關帝廟趕去。

“無念、慧思，沙場上刀劍無眼，佛家子弟見不得這等血腥場面。你們還是就在宮中，統領禁衛軍保護皇上吧。”宇文郃留下二人，以防萬一。

“飛虎，你去城樓戍防，用飛箭射殺賊兵。飛豹去廣渠門！”

德勝門外，滿桂率軍殺出城來，和代善的大軍拼殺；德勝門外，皇太極命莽古爾泰率阿濟格、多鐸、多爾袞、豪格、阿巴泰等及正白旗迎戰袁崇煥。

“弟兄們，給我開炮！轟死這群狗雜種！”侯世祿操著大砍刀從馬馳騁，身後的鐵騎不甘示弱，直沖金兵的左翼。

“什麼人，這麼驍勇？”皇太極被侯世祿的豪氣震懾住了。

“八王叔，提刀沖陣的是朝廷的總兵侯世祿。”岳託回答道。

“侄兒，給你五百人，提他的首級來見！”皇太極朝侯世祿的方向一指。

“末將得令！”岳託抄起自己的馬刀帶人去阻截侯世祿。

“不準亂，放箭！射死這群南蠻子！”岳託年紀不大，但從小喜歡外出打獵，刀頭舐血的生活過慣了。果然，侯世祿的三千鐵騎猝不及防，數十騎被射翻。

“小娃娃，哪裡走！”侯世祿看準了岳託，揮刀殺來。岳託也不在乎，迎上廝殺。

“啊！”才三個回合，岳託一刀正砍在侯世祿左肩上，連著後背劃開一道口子，鮮血淋漓。後者吃痛不住，一跤跌落。

“哈哈，我侄兒英武不在其父之下，大哥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！”皇太極把岳託的表現看得一清二楚。

“南蠻子，受死吧！”岳託迴馬來取首級。沒想到忽然“颼——”的一箭，正射在後背。岳託啊呦一聲，也差點落馬。就在這時，滿桂帶人趕來。

“侯將軍快走！”一把拉起侯世祿交給後軍，自己朝岳託殺來。

“南蠻子看箭！”代善早有準備，帶著杜度殺來。一看岳託危險，連忙朝滿桂射來一箭。

“哎唷！”滿桂不急防備，左臂上中了一箭。杜度快馬救走岳託，然後和代善率軍掩殺。

“開炮，快開炮！都幹什麼呢？”滿桂歇斯底裏地吼叫。

“轟——”“轟、轟——”

砲手似乎才想起來自己是幹嘛的，不過似乎……這次……不太好……

火光煙霧過後，明軍和金兵眼前橫著一具半焦的也不知是不是屍體的身體。

“滿總兵！”

“哈哈哈，南蠻子，自家的火炮真是長眼哪！兒郎們，給我上！”代善和濟爾哈朗帶著八旗軍一擁而上。不想迎面飛來一隻龍頭。

“嘭！”代善的馬頭被飛來的龍頭打得粉碎，連忙跳下馬來。這時才看清，飛來的是一柄龍頭金錘。

“韃靼住手！”一員小將縱馬而來，右手掄錘就砸。濟爾哈朗舉刀迎上，卻被震得跌倒在地。

“來將何人？”

沐天波毫不在意，看了看身後，狄師道揮舞雙鞭也趕來了，當即把金錘一掄，“呸，瞎了眼的南蠻子，小爺乃永鎮雲南世襲黔國公沐家太爺！”

“兄弟，和他費什麼話，動手吧！”狄師道早就不耐煩了。

兩員小將帶著千餘人大戰代善和濟爾哈朗，皇太極增派兩千人罵襄助，都被沐天波的雙錘和狄師道的雙鞭打得抱頭鼠竄。郭瑛趁機出兵救回滿桂，見自己兩個兄弟已經殺得血染征袍，一挺槍也加入其中。

於是，在血戰多時早已疲憊的八旗軍和明軍中，一襲白袍成為了最亮麗的風景線。他如同銀龍一般左衝右突，代善的帽子被他挑了，身上多了好幾個槍眼。濟爾哈朗的坐騎被狄師道的雙鞭打斷了腿，肩上又中了一槍。杜度被沐天波的雙錘打得口吐鮮血，臨了被銀槍紮傷了左腿。眼看唾手可得的德勝門，就這麼被突然殺出的明軍和三員小將守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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廣渠門

“末將羅飛豹參見督師大人！”

“督師，這是孫兵部派來的神射手。”

孫承宗……老傢夥這是生怕我不行嗎？呵呵，“你有百步穿楊的能力？罷了，就跟在本督身邊吧。”

一到京城，袁崇煥就知道孫承宗招來了一群江湖人士。朝廷以俠犯禁，他也從來不喜歡這類誇誇其談的“義士”。讓羅飛豹跟在身邊，一來自己和孫承宗有師生之誼，知遇之恩，把他的人傷了總不是好事。二來，弓箭手怎麼能在兩軍陣前衝殺呢？對面的可是莽古爾泰的四萬鐵騎！

“殺！”莽古爾泰豪勇著稱，看到袁崇煥只有九千人，立刻發起衝鋒。左翼是多爾袞，右翼是多鐸，中路是十二阿哥阿濟格。

“大壽、吳襄，率軍掩殺過去！”袁崇煥揮動令旗，祖大壽和吳襄也引兵衝鋒。兩口大刀遇著金兵的一剎那，就開始了屠殺。

羅飛豹有心要抖一抖自己的本事，趁袁崇煥不註意，拈弓搭箭，三矢連發。

“督師請看！”袁崇煥剛一回頭，就看見三道寒光飛出，緊接著，又是三道。

寒光消失的同時，一聲嘶鳴，三股血霧噴撒而出。

“十二弟（哥）！”莽古爾泰和多爾袞、多鐸同時看見，阿濟格的坐騎被一箭穿喉，本人身中五箭，箭入其半，跌下馬來。

“南蠻子欺人太甚了！”莽古爾泰揮舞馬刀，帶著親兵來救。沒想到又是一聲轟鳴，本人也躺倒在地。

“三哥！”多爾袞已經停止了衝鋒，率軍回撤。只留下多鐸一人繼續和明軍廝殺。袁崇煥大喜，親自帶兵上陣。羅飛豹一時興起，索性展現出自己的絕活——九箭連珠！明軍鐵騎和八旗軍同時見證了這一神射手，箭無虛發，險些射死了阿濟格。

然而，情況還是有些變化。

“袁蠻子，拿命來！”多爾袞看準了身邊缺少護衛的袁崇煥，提刀就剁。袁崇煥勉強招架了幾招，就被震飛了戰刀。多爾袞一刀劈下，“黨”的一聲，被人擋住了。

“你以為，小爺只會射箭是嗎？”羅飛豹手持雙刀救下了袁崇煥，自己和多爾袞拼殺起來。

“你究竟是什麼人！”多爾袞打了幾回合，就看出眼前的小將刀法不在自己之下。

“江湖遊俠！”羅飛豹左手刀架住多爾袞的鋼刀，右手“唰”的一下，砍掉了多爾袞的盔纓，驚得後者撒馬便走。

“開炮！開炮！”慌亂中的袁崇煥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還有火炮這一武器。八旗軍在火光之下被打得屍橫遍野，莽古爾泰恨恨地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北京城，把令旗一揮，“撤軍！”

“三哥！”多爾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“十四弟，我們終有一日會打進去的……帶著八旗的勇士！”

多爾袞看了眼已經被狄師道打的殘缺的馬刀，一把扔在地上。莽古爾泰不知道，這是他最後看見北京城，但是他也說對了半句。十五年以後，榮登睿親王殿下的多爾袞率二十萬大軍攻入山海關，打下了大清的江山。那個時候，皇帝叫清世祖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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